(要闻)穿短裙露假肢女孩:我不希望成为“励志偶像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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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月19日,爱穿裙子的女生谢仁慈总是笑着和同学打招呼。
5月18日,在民法考试补考之前,谢仁慈正在抓紧时间看书。
谢仁慈留着齐耳长的头发,爱笑。她走得很快,右腿几乎不弯曲,短裙下的蓝色金属假体骨架惯性地向前摆动。
5月17日中午,在西南政法大学附近,她穿着短裙经过一家酒店大堂。一位产科医生看到她时惊讶地捂住了她的嘴。
医生面前的女孩,和流行微博里的女孩一样,也是西南政法大学的学生,右腿上有一条“被扯掉的假腿”。嘴角旁边的痣微笑着在唇角起伏。
确认谢仁慈是微博上的“截肢少女”后,两人合影留念,互留联系方式。一周前产科医生检查了一个孕妇的胎儿,发现胎儿有足内翻,纠缠了很久,建议对方带走。后来看到谢仁慈的微博,转发给妈妈,让她再想想。
分别后,谢仁慈和三个朋友分享了这段遭遇。她很感动,声音颤抖。“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有用。”。
《西方政治的太阳》
5月12日,她应朋友之邀,在知乎回答了一个问题——“如果你穿短裙露出假腿,走在街上会怎样”?
一天晚上,她回复的赞数破了5000,然后涨到2.6万多。她的微博被发现,粉丝从200人上升到2万多人。有人说她是“西方政治的太阳”。
她不喜欢这个标题,“什么太阳是母校的耻辱”。她不想做励志模特,只想讲自己的故事。
三年前,她被西南政法大学法学院录取。她在这个叫“山城”的城市上大学的时候,上一节课要爬近200级台阶,爬几座山坡,休息四至五次。
开学第一年,她总是摔跤,每次下雨,伤口都疼得几乎出不去。这个短发女生大学第一次逃课是因为她在半山腰垮掉了。她打电话给她的朋友,哭着说:“我太累了。”。
现在和她一起走的同学都没有她快,谢仁慈也可以和她一样快。“因为走路磨伤,所以想尽可能缩短痛苦的时间。”。
谢仁慈生长在一个不尽如人意的家庭——父亲和人打架,直到需要“把肠子塞到肚子里”,常年坐牢;在一次车祸中,我妈妈和她一样,成了残疾人。在我的记忆中,很长一段时间,我家每天都吃面。她问妈妈为什么,妈妈哄她,因为面条好吃。
刚上大学的时候,我妈还补不上学费。谢仁慈申请了贫困生奖学金,一年2500元。高二的时候,家庭条件可以维持正常生活后,她就不申请了。
这个女孩,总说自己上了大学就变得懈怠,对自己要求不低。去年她有三科没考好,都是75分左右。她选择了复读。
谢仁慈在知乎惊人的健身照是朋友不小心拍的。在学校健身房,她有专门用于健身穿的假肢,比平时重。她骑完旋转自行车后会出汗。
有一次一个副教授在健身房偶遇她,交了一个朋友圈:今天在健身房看到一个小女孩戴着假腿,不断尝试各种健身器材…我问她,你为什么推哑铃?这位20岁的女孩咧嘴一笑,大声说道,以防止乳房下垂。
5月20日,谢仁慈在健身房练习平衡。
5月19日,路过的市民竖起大拇指,为谢仁慈鼓掌。
5月19日,谢仁慈在图书馆选择了自己需要的书籍。
交通事故
2001年3月21日,在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,谢仁慈穿着裙子和红色小皮鞋和妈妈出去玩。她走到一家诊所门口,看到医生在给别人打针。她吓坏了,转身就跑。随着猛烈的刹车声和妈妈的哭声,刚开始上幼儿园的小女孩被夹在了公交车下面。
当她睁开眼睛时,她看到汽车底部黑色的、交错的零件和管道。鼻腔有燃油味,冒着热气,脸很烫。
车祸的记忆里没有痛苦。她只记得,当她茫然地睁着眼睛被拖出车外时,一个中年男人低头看着公交车。对方头发很短。十六年后,对方面部表情中的冷漠依然刻骨铭心。
妈妈为了拉她被车撞了。这次车祸,女儿失去了右腿,妈妈失去了左腿。
坐出租车去医院的路上,谢仁慈低下了头,看到自己的右腿,膝盖朝下,黄色、青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,经脉、血管和肉交织在一起,摇摇晃晃。
我妈妈哭个不停。她清楚地记得出租车司机用方言说“不要把血滴在我的夹克上”。
母亲没有反驳,抱着她,念叨着“孩子,你一定要好好学习”。车祸时谢仁慈只有4岁。当时的苗姑娘能跑能跳,被同学选为“校园主播”。
车祸后,她在医院呆了三个月。她妈妈住在六楼,她住在五楼。爱穿高跟鞋的妈妈总是做噩梦,梦见医生在手术台上说:“这个锯不快,我需要剪刀剪。”然后她醒了,哭了,想从六楼跳下去。
谢仁慈知道妈妈伤心。每天早上打针后,她就搬到小板凳上,落在左腿上,双手撑着,一步一步跳到六楼,跌跌撞撞地去找妈妈。
“我不安慰她,我只是跑向她,粘着她,脚跟和脚。”
一天晚上,妈妈看着她躺在床边,对自己说:“把你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你的孩子身上,帮助她成长。”
两年里,她妈妈教她读拼音,学汉字。她每天7: 30前背乘法口诀,背不动就挨打。在她上小学之前,谢仁慈已经能把一年级的课文从第一课背到最后一课。
残疾儿童很难上普通学校。妈妈到处求助,拄着拐杖,有一天问一个学校“女儿能上学吗?”。谢佳的老房子旁边有一座桥。谢仁慈每天晚上都在桥边等妈妈回家,看着妈妈一次次低着头回去。
“学校不要你,不然我们就不读了?”
“妈妈,我想学习。请让我学习。i...我一定会考上哈佛的。”谢仁慈听到自己不能学习的消息,眼泪掉了下来。妈妈也哭了,“好,妈妈再问”。
后来有个小学校长答应收谢仁慈,他妈妈特意在学校附近设了家。一到上学时间,我妈就在路上等她,规定谢仁慈:到时候你回家,你不回来我就打你。
她被打得很惨。奶奶叫她“后妈”,但妈妈从来不辩解,“现在我能打,我就打,我怕她步爸爸的后尘”,每次女儿挨打,妈妈都会哭。
假体与自尊
车祸后,谢仁慈感受到了自己的“与众不同”,把自己包裹在一个沉重的壳里。
二年级时,她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玩追赶游戏。她跑得太快了,假肢都飞出来了。所有的孩子都哭了起来,一哄而散。她爬过去拿起假肢,一瘸一拐地回家。
她越来越强了。附近的一个男孩叫她“跛子”和“铁拐李”。她和菜地里的某个人直接打了一架,“困兽之斗”。虽然对方咬了自己的手,她还是给别人流鼻血了。
从此附近的男生都叫她“仁姐”,谢仁慈成了贵州的“三江一霸王”。
一直以来,她的人生信条是:生活一直很艰难,我还记得别人对我不好,我还能活下去吗?她几乎忘记了所有所谓的“伤害故事”。
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,高二的时候,她是班长,同学们都在准备“校园舞会”。她在图书馆看书。“没人问我能不能跳。他们都以为我不会跳。”
那天,她坐在图书馆里,耳朵里全是校园舞蹈的歌声,她哭了。
十多年来,她从来不穿短裤,在黑暗中包裹假肢。“藏得越深越好。”。那时候她很在意别人的眼光,处处小心翼翼,生怕假肢掉下来,自尊随之破碎。
她遇到身边的人,会说“我很喜欢你”,会有朋友评论她。为了自保,她很会看东西,“大家见面都会摇尾巴”。
当她反复挣扎时,她疯狂地阅读,看着周、余、康德、卢梭和萨特。
距离高考只有一年时间,谢仁慈的模拟考试成绩只有400多分。她觉得很紧急。“大家都说我会变成我爸那样的混混。我想向他们证明我没有。”
“生而为蚁,美如神”
高三的时候,谢仁慈每天早上七点去学校学英语,中午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会儿就起床看书,晚上十一点放学回家。
当时她数学很差。每次数学考完都要给妈妈打电话哭。她妈总是说:“没关系,我妈信你。”
高考那年,她考了627分,一年增加了200多分。她来到西南政法大学学习法律。大家都觉得谢仁慈是“高考黑马”,她妈也清楚的知道“都是苦的”。
考完试的那个夏天,她从贵州出发,经过云南,进入西藏。一路走来,她住在一个青年大队,搭车,认识了很多人,渐渐的开放了自己。在西南政法大学的贴吧里,这个压抑多年的女生试图给自己拍照,写下一路上的所见所感。
在一场滂沱大雨中,谢仁慈和他偶尔的旅人都要求别人避雨,但都被拒绝了。
最后,一个看守寺庙的老人收留了他们。老人没有鼻子,应该有鼻子的地方只有狰狞的坑。他没有嘴唇,说话的时候喉咙嗡嗡作响,不太清楚。
当时,谢仁慈浑身湿透,背包在滴水。老人拿出衣服跳舞,让她穿上。她记得生命是宝贵的。“生活就像一只蚂蚁,但它是美丽的。”
进入大学后,谢仁慈自称“大仙”。她开始交朋友,又去了新疆西藏,认识了男朋友高启勋,也是残疾人,在麻省理工读本科。
失去右手后,高绮贞在英国花了很多钱做仿生假肢,每次戴上假肢后都要戴上手套。后来,他不想再默默忍受那些“调查”,不再遮遮掩掩,变成了一个右手带着金属钩子的“海盗船长”。
在那段时间里,谢仁慈逐渐变得自信、有自知之明。她在日记里写道:长期的自我觉醒和认同就像长跑,总是气喘吁吁,总是想放弃,却看不到终点。但我相信,当我们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率时,这将成为一个美妙而愉快的挑战。
高回国的前一天,谢仁慈在商场试了试带假肢的裤子。他左腿粗,右腿细。售货员一直偷偷看着她。她忘不了那双谨慎而尴尬的眼睛。
那一刻她炸了:躲还是被发现,这样躲有什么意义?回到酒店,我把假肢的外包装撕下来,只剩下金属皮箱,裤子的右腿也被剪掉,“公然出去约会”。
站起来大声说出来
撕下假肢包装后,谢仁慈成了“阳光下的残疾人”。她已经享受到了残疾人的权利,不再担心那个特殊的座位会被一个玩手机的年轻人坐,进了残疾人厕所,她变得自信起来。
她越来越愿意在社交网络上展示自己,分享自己的照片和文字。
回答知乎问题的当晚,谢仁慈彻夜未眠,看着赞数一点点增加,看了3000多条评论。评论中最常出现的关键词是酷炫。
她承认,如果别人夸她酷,她会很开心,这个爱涂口红的女孩从小就“沾沾自喜”。但这不是她的初衷。更重要的是,她希望别人能超越照片,看到残疾人群体的存在。
曾几何时,谢仁慈给自己定下目标,提高自己的GPA,考托福,出国留学,实现自己小时候“去哈佛”的梦想。现在他成了“要站出来,第一步是让别人先了解这个群体,然后再考虑争取权利”。
这种“鹤立鸡群”源于责任感。她反复强调,她可以成为一个“既得利益者”——静静地享受多年的学习成果,在这个著名的政法大学读博,或者毕业后成为一名律师,在世俗的定义下拥有体面的未来。
只是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我妈妈为了让自己上一所普通的学校而四处奔波。她为其他残疾人感到难过。“我是一个失去一条腿的孩子。上一所普通学校太难了。那些没有腿和眼睛的人。看不到孩子怎么办?"
说起未来,谢仁慈的眼光很亮。她想把自己的故事拍成纪录片和小册子给孩子看,让孩子从小就知道残疾孩子和自己一样可爱。不要把他们分为“别人”,而是把“他们”当成“我们”。
至于纪录片,你想拍谁?钱从哪里来?她在慢慢实施这些东西,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迷茫和担忧。“但有激情总比没有好。”。
五月的一个下雨的下午,谢仁慈在健身房锻炼。
她戴着高琪祯做的假肢,一边听着音乐摇着头发一边骑着旋转的自行车飞驰,骑得比旁边的人还快。
突然,她笑了出来——假肢掉了。
谢仁慈很熟练。他用右手拿起假肢,戴上,踩上去,说“没事”,然后踩上自行车。(书面/新京报记者罗微重庆报道摄影/新京报记者彭紫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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