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旅讯）雪峰之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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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

没想到，我会变成一棵树，站在雪峰山的山顶。准确的说，这是一棵马尾松树，通过一个简单的认领仪式，互相化身。

我这辈子去过无数地方，参加过会议，享受过风或者旅行，但也见证过一些类似的风景。只是这次不像往常，湖南雪峰山给了我惊喜，以自然的名义邀请我加入俱乐部。我不再是一个过客，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作为一座山的一员或者一片森林的一部分活着，和万物一起成长。另一个，无论我走到哪里，我都不会忘记，我是一棵树，一棵肩负使命的雪峰之松。

雪峰山是树的王国，代表了一棵树的历史。在其他地方，参天古树可能只是古老的风景，但在这里它们是现实。记忆深处，总有一种森林无边的印象。我的家乡在湘西北的另一座山上。小时候跟着大人出了山追到镇上，经过一大片森林。道路在茂密的树林中蜿蜒，晴天没有阳光，惨不忍睹。

后来大树摔成碎片，劈成柴火，做成木头，运出山。小山光秃秃的，光秃秃的视线延伸得很远。雪峰山是个例外。住在这里的华瑶人视树木为神，每年都会举行祭祀树木之神的仪式，在心中播下敬畏的种子。尤其是对于初入现场的孩子来说，心灵的洗礼不言而喻。当他们面对山林跪求时，懵懂的心灵从那一刻开启，幻想着自己是森林中的一棵大树，照着大树生长，以后也会像大树一样顶天立地。保卫山林是每个人的责任。他们不愿意落后，和能扛得住他们的人一起冲在前面，成功地阻止了砍伐，保住了森林。

雪峰山是人树结合的土地。人是树，树是人。树在人们的赞叹中默默生长，代代遮荫。树木愧对人类，营养一致，既给药宅一片阴凉，又让雪峰山的一片肺叶保存完好。除了这片森林，雪峰山也是一个充满金银花的世界，在这里你可以呼吸到空的空气，这是一种森林气息和金银花的混合，类似于洗肺。

二

如果时间回到更早的一年，雪峰山的树木和人民不仅遭受了巨大的民族苦难，也为他们的国家赢得了世界荣耀。著名的湘西战役中，侵华日军的铁蹄停在雪峰山，投降纪念广场位于不远处的枝江市。当时战事激烈，到处是环形山，无数大树被炮火折断，但并没有像顽强的雪峰山人那样倒下，剩下的树干依然挺立着，春天长出了新的枝条，恢复成一片新的密林。

沅水滔滔。这个由雪峰山的瀑布和流动的泉水组成的水系，充满了杰出的人。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，只要与雪峰山精神相连，就会长成参天大树。2000多年前，屈原在观察研究沅水流域大型巫道祭祀的基础上，写下了《九歌》。一千年后，唐朝诗人王昌龄被放逐到雪峰山西麓千城龙彪书院。一千年后，“睁眼看世界”的先驱、现代思想家魏源诞生在雪峰山主峰白马山腹地隆回县司马迁镇。另一个出版者，从雪峰山出来的舒新城编辑《辞海》，影响深远。

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。雪峰山下出现了一块试验田，主人是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。现在，90岁的他，依然为了圆粮更高产量的梦想，奔波于田野和世界各地。

三

我们是后来者，我们是来进行一次“与树结缘”的约会的。这是一群学者，但他们坚持给雪峰山增添一丝绿色，创造出不同的文学森林。这个想法很独特，只有主持人陈黎明先生能想到。几岁那年，他跟着父亲当伐木工人来到雪峰山林场，目睹了无数心爱的树木轰然倒下。他无法阻止大人们的行为，只能暗暗发誓长大后要和树做爱。这种信念帮助他写下了人生传奇。成年后，他创业养猪，上市。这是一个大家族企业。他有足够的资本选择在一个城市定居，但他侥幸逃脱，用第一桶金养活了自己的家乡。雪峰山生态文化旅游公司应运而生。他实现了最初的诺言，把家安在了森林深处，那是一座藏在树荫下的三层楼木建筑。窗外，树枝摇曳，靠着栏杆就能够到。住宅离树这么近有火灾隐患吗？当所有的游客听到主人的解释时，都感到惊讶和惊讶。大师的回答简洁明了:我并没有用雪峰山的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来建造这个建筑，建筑材料应该是防火的。因此，前来参观的客户毫不犹豫地签订了合作旅游的大合同。

我们小组集体参观了这个偏僻的地方。我们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到达，从山顶上拿着一个玻璃滑梯。滑道就像一个刚刚参观过的。从开始到结束，整个过程就像是一瞬间，似乎经历了半个世纪。所有人都聚集在雪峰山，变得依附在树上，几乎同时，他们完全改变了身份，变成了一棵树。我们这些在城里住久了的弱学者，现在都是“树枝绑树枝”。如果回到书房伏案写作，我们的写作技巧会一如既往的硬朗有力，这肯定是因为拥有树神造成的。

树种很多，主人选了马尾松给我们认领。这恰好是我最熟悉的树种。我一眼就能认出来。和我是肩并肩的，明明是我的青梅竹马。马尾松，也被称为冷杉树，用途广泛。它几乎贯穿了我的童年，童年所有的快乐和辛酸都离不开它。每次进冷杉林，都会有所求，有所得。我曾经爬上几英尺高的树顶，把它当柴烧；在冷杉真菌的生长季节，一大早，背个笼子去捡真菌种子，是一家人的好食物。冷杉菌人工培养难度大，稀有珍贵是合理的。枞树也用音乐注定了我的某种命运。我接触或最喜欢的第一件乐器是二胡，但当时家里人认定我不能花钱买，只好自己做。松香是由冷杉树油脂制成的。一旦二胡发出声音，就可以隐约听到这首歌和陶一起唱。对于山民来说，杉树的重要性在于它的燃烧和照明能力。溢出松节油的树桩被劈成碎片，当地人称之为冷杉膏。在没有电甚至没有煤油的时代，宋明是照亮小屋夜晚的唯一灯、火炬或光源...

然而这一切都过去了。曾经的家乡少年一旦出门，就很难找到回家的路。曾经被马尾松覆盖的地方早就被改造了，在这里留下苦与乐的人也快死了。他和马尾松的故事将在另一个版本中展开。雪峰山收留了他。他就是我和我们。不仅是我们，更是这片文学森林的开创者。雪峰山期待更多人的加入，应该可以期待它成为真正的森林。

(田颖，湖南湘西人，原《花城》杂志主编。主要作品有《龙脉》、《大太阳》、《炊烟》、《早期庄稼》、《生存》、《未来的祖先》等。(